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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证金刚经》第四章释经详解 第三十一品知見不生分

时间:2022-05-28 22:51:02  作者:雪漠  来源:《雪证<金刚经>》  浏览:   评论:0  
内容摘要:  第三十一品知見不生分  經文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

  第三十一品知見不生分

  經文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白話文解析

  佛說須菩提,如果有人說,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你覺得他理解我所說的話嗎?須菩提說,不,世尊他不理解您所說的一切。為甚麼?世尊說,所謂的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其實只是一些名相、概念和執著罷了。當你窥破假象、實現超越時,他口中所有的相,都不過是跟外界溝通的方便之說。而凡夫不一樣,凡夫是真的有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因為凡夫有分別心,有執著,還沒有超越名相的束縛。他們的『見』,實際上是成見、概念和執著,而不是真相,不是覺性和平常心,也不是真心。一般人所說的平常心、真心實意,跟禅宗所說的平常心、真心實意肯定不一樣;一般人所說的無念、無相、無住,也定然跟禅宗六祖所說的無念、無相、無住不一樣。惠能說的無念、無相、無住是他證到超越、窥破虚幻之後自然流出的智慧境界。這時,他說的很多東西,就成了概念性的方便說法,為的是度眾,讓眾生能懂,已不是凡夫對實體的執著了。在聖者眼中,世上一切都非實體。

  很久以前,有個地方叫毒龍島,島上有個大成就師,整天住在樹叢間,就像鳥一樣。他叫古古如巴。他修成之後想找空行母雙修,但他找不到願意跟他雙修的空行母,他的身邊只有許多母狗,於是人們就叫他「狗大師」。有一天,瑪爾巴來到毒龍島上,向古古如巴求法,這個狗大師就問他,你的上師是誰?瑪爾巴說是那諾巴。狗大師就狀似不屑地說:那諾巴懂甚麼,怎麼找這樣的上師!接着他又把那諾巴數落了一番。瑪爾巴回去之後,那諾巴就問他怎麼樣,古古如巴是不是罵我了?瑪爾巴說是的,他罵了。那諾巴就哈哈一笑,說沒關係,在他聽來,這比世界上任何讚美的聲音都好聽。為甚麼?因為聖者沒有分別心,在那諾巴心裏,古古如巴的罵,實際上是另一種讚美。

  我也是這樣對待罵我者的,因為我明白,語言和其他東西是一樣的,都會很快消失。在我的長篇小說《無死的金剛心》中,空行母談到聲音的本質時,就唱了一首道歌。她拿了一面鑼,狠狠地敲了一下,敲的聲音在響起的同時,就消失了,所有聲音的本質都是這樣。讚美也是這樣,辱罵也是這樣。世界上所有的概念都是這樣,明白了沒有?

  所以,在世尊眼中,其實沒有甚麼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它們都是概念化後勉強給出的一種說法,無論讀美還是甚麼都了無自性。如來所說的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也是這樣,如來不執著,但為了傳播,就必須有一些說法,哪怕比較勉強。佛是不執著這些說法的。這時,才是如來所說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平常心也是這樣,趙州老和尚說『平常心是道』是對的,但一個混脹凡夫如果說『平常心是道』,說『我就是佛』,那就是錯的,肯定不對。

  聖者的「我心即我佛」,才是真正的『我心即我佛』,凡夫的「我心」可不是「我佛」,而是概念和執著。你證得空性,又不執著空性的時候,才能這麼說,因為你確實沒有執著了,你確實能夠安住覺性、安住平常心了。這時,你就是明白的聖者,而不是賣弄的凡夫了。覺性也是這樣,釋迦牟尼、菩薩和阿羅漢可以說覺性,也可以說自己安住覺性,但凡夫不能這麼說,凡夫一這麼說,就變成說謊、吹牛了。

  釋迦牟尼接着說,須菩提,發無上正等正覺心的人,對一切法都應該有正確的見地、正確的『信解』。甚麼叫「信解」?既要信又要解,就是信解。信就是接納,全然地接納;解就是理解,不生法相。聖者的我見、人見、眾生見,是無分別之後的妙觀察智,是幾個勉強給出的概念,他不生任何分別心,不生任何法相。

  須菩提說『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就是說,如來所說的法相也不是真正的法相,它只是萬相暫時的樣子,是一種幻化、變化的東西,如來根本就不執著。

  見者亦假名,無見無不見。法界即幻相,無生亦無滅。

  禅心詩意

  那說法其實也已老了,

  你可以稱之為知見,

  我最怕它變成牢籠,

  囚住一段鮮活的覺悟。

  

  概念總是概念,

  我們無須再註解,

  那一聲鶴唳好個清亮,

  赤裸裸刺了去,

  天空就開了縫兒。

  

  你其實找不到那響聲的軌跡,

  你總是賦予它另一種含義,

  那啼血的杜鹃亦然,

  還有這個叫覺悟的詞。

  

  還有那種叫空性的物事,

  還有度眾的舊像具,

  還有諸多紛繁的色彩,

  還有一堆弘法的文字。

  還有汗牛充棟的理論,

  還有故紙堆中的尋覓,

  還有一個個玄妙的密法,

  還有一串串開悟的故事。

  

  還有一雙雙鮮活的大腳,

  還有那量腳的諸多繩子,

  還有野外天邊的亮光,

  還有明月樓中的相思。

  

  還有那密勒日巴的苦行,

  還有朝聖途中的尋覓,

  還有雪漠的光明大手印,

  還有那一段段覺悟的文字。

  

  你就想洗盡它們,

  我也想,

  我其實早就做了,

  我一劍劍砍了去,

  又一劍劍化成了書。

  

  那法相其實也是繩索,

  還有那解脫本身,

  這才是佛與外道的分水嶺,

  究竟的佛家,

  需要究竟的覺悟,

  究竟的覺悟,

  需要究竟的破執。

  

  大破的解脫才是解脫,

  那破字實在玄妙。

  那一個個的玄妙裏,

  迷倒了一個個的你。

  雪漠深解

  大德有萬種,無求最尊崇。但得無事福,便是無心人。

  無求便無著,無心即大心。自性本俱足,何必去求人。

  尺絲方下水,千波已滋生。夜静水當息,明月照水清、

  注意,高僧和大德是兩個概念。是不是高僧,要看他的智慧;是不是大德,要看他的行為。當然,有些高僧也是大德,但有些大德不一定就是高僧。足以做大德的人,他的行為必須利益世界,為很多人帶去福慧和方便。他的德行可以有很多種。中國有句老話:百善孝為先。但大德的善,何止百善?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是披着架裳的人能當大德,所有將善行做到極致的人,我們都可以稱之為大德。其中,最高的大德,就是無求之人。

  《金剛經》講了很多無求的東西,不執著功德,不執著福德就是無求。如果你做而無做,做而無求,這反而是大求。在無求中升華自己,你就是大德。所以,離欲知足,或是少欲知足,就是阿羅漢。上座部佛教最偉大、也最感人的,就是這個地方。

  其實,無求是整個佛教的追求,佛教有很多戒律,比丘戒有ن兩百多條,比丘尼戒有三百多條,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無求。無求品自高。無求是最值得尊重的,有求皆苦,無欲則剛。只要你無求,少欲知足,你就能做無心之人,也就是沒有妄心、妄念的人。這時,你就是阿羅漢了,因為你沒有了欲望,不執著了。你看破了紅塵,知道一切都會變化,好的在變,壞的在變,實在沒法留戀任何東西,任何東西都會崩壞。這時,你就不痛苦了,你明白了世界的真相。你不想貪婪別人的東西,覺得沒必要給別人帶來痛苦,你知道,除了吃飯穿衣生存之外,你的生命不需要别的,其他的時間和空間,你都可以用來利益眾生。也只有利眾的行為,能讓你的人生、你的心靈達到圓滿。這時,你才可能無求。

  你不要懶情地無求。懶惰地無求是沒有意義的,懶惰地無求就變成整天睡覺的動物了。你願意做動物嗎?當然,有人覺得自己願意,老有人說豬很幸福,因為他們老是在熬夜加班,為了生存他們體力透支了,他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是他們累透時的想法,當他們閒下來,真像豬那樣生活的時候,他們就會有另一種想法。為甚麼?因為人類天性如此。人性之中,不僅僅有肉體的欲望,也有精神的嚮往。就像父愛、母愛和同情心一樣,至少在當下,心靈扭曲到連父母子女都不愛的人,還是少數——但是,如果人類集體失去嚮往,文化理所當然地推崇欲望,人類的未來又會如何?現在,已經有很多孩子不孝敬父母了。那麼將來會如何?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然,我們的任務是做好自己,但有時,我還是願意盡量做些事情,給需要光明的人點幾盞燈,讓他們心靈的夜不要那麼黑。我明知佛法必然要成住壞空,我明知保護傳統文化任重道遠,但我還是會做事——盡量積極進取,但踏踏實實地走好每一步,不盲目擴張。很多人就是因為盲目擴張,結果走上了另一條路,初心也丢了。有一句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希望你也能記住。

  我的做事能不能讓佛法活下去,這不是我考慮的,我只做我該做的。我做好該做的,盡了自己的本份,接下來就是別人的事了你也不要執著,把人生當作一場戲吧,好好去演,不要管那結局酸甜苦辣也罷,悲歡離合也罷,都嘗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放下。畢竟,做事不僅僅為了利眾積福,也為了調心,為了增長自己的慈悲心,修習自己忍辱的功夫。不要把美好的念想,變成壓在心上的石頭,還是讓它成為點燃靈魂的火焰吧。你心中的那團火不熄滅你就有精進之力,你的生命就是積極的。

  你還要記住,無求的目的,是精進而不執著結果,不要因為培養出離心,就把菩提心丢掉,單純地追求超越。要知道,冷冰冰的超越,其實意思不大。

  我就是無求的。我不追求名聞利養,但我經常凌晨三點鐘起來。一般情況下,我首先開始修行,然後寫作。四點起來也不要緊,看身體的需要。它甚麼時候醒來了,我就甚麼時候起來,從不賴床。我也定了開鐘,五點鐘響,但每次它響時,我一般都已經在禅修了。

  所以,無求不意味着你可以睡懶覺,可以像豬一樣活着,而是讓你拒絕一些東西,不求不該求的,不要貪婪。貪心只能增加人的煩惱,因為欲望是永無止境的,開始追求欲望,意味着你進入了痛苦的輪迥。不要這樣。要讓自己的生命更有意義、更有價值,在短暂有限的人生之中,完成你自己。

  你想想,生命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呢?吃飯,睡覺,已經用去三分之一了,工作再用去三分之一,然後是談戀愛,還有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還能剩下多少時間?如果時間只有這麼點了,你還不精進,不盡量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你就是在騙自己。你老是幻想以後要做個大德,以後要如何如何,我告訴你,除非你現在就開始做事,否則,以後你仍然會像今天一樣活着,甚至活得還不如今天。到了未來的某一天,你會發現自己沒做多少事情,最後成為一個完美的、有嚮往的混混死掉,因為,生命不會給你太多的機會。

  我剛開始講《金剛經》時,有些人還在聽,等我快結束的時候,他們已因病去世了。明心見性之後離去,和糊糊塗塗地離去,完全是兩回事。古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可見,能在活着時見道,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既然活着,既然有見道的可能,就盡量精進一些。糊糊塗塗地來,糊糊塗塗地活,然後糊糊塗塗地走,實在沒甚麼意思。

  六度之中,就有精進。精進地利眾,也是一種波羅蜜。那麼精進是甚麼?精進就是把生命中的垃圾清掉,留下一定的空間,安放行為和功德,而且你不能執著。百年後——大多用不了百年——誰都是一堆骨頭,區別是活着時做過的事情。誰做了利眾之事,誰的骨頭就有了不一樣的價值。

  有句話叫『抛卻臭皮囊,還我莊嚴相』,你知道啥意思嗎?就是說,肉體只是臭皮囊,不要太在乎它,不要讓它把你生命的時空佔滿,因為你留不住它。如果你老想滿足臭皮囊,最後就會把正事給耽擱了。很多有能力的孩子,最終卻沒甚麼成就,就是因了這。你要放下臭皮囊,不要太在乎肉體,才能在活着時建立莊嚴功德。

  「無心即大心」,沒有執著,沒有貪求,沒有功利之心,就叫大心。利眾之心就叫大心。

  「自性本俱足,何必去求人。」你需要的一切,都已經俱足了。很多人老是覺得生活還不夠好,其實,人活着只是日求三餐飯,年求幾件衣,多了也沒用,都是些身外之物。很多時候,覺得不夠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看到別人有,自己沒有,就覺得失落,不平衡,覺得大家都是人,別人為啥能過得那麼好,自己為啥過得那麼寒碜。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心不一樣、基因不一樣、選擇不一樣,命運就不一樣。看不透,老是怨天尤人,就免不了痛苦;看透了,知道只要满足生存,一切都是本自俱足的,不用外求,當下就可以很快樂、很自在,就可以放下很多功利之求,去做些讓你做了心安的事情,比如幫幫需要幫助的人,比如用自己的財富貢獻社會,比如說些你該說的話,比如弘揚你覺得有價值的文化。值得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看你有沒有想做的心。你一旦發現,財產遲早會從你生命中溜走,不如用來做些事情,讓它們發揮更大的價值和意義,你就會明白,其實奉獻和給予才是最快樂的。是的,索取是苦,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得到的東西甚麼時候會消失,你永遠不知道下次你還能不能得到,索取會讓你生活在焦慮之中。不如活得大氣一點。

  永遠要明白,自己的心,必須自己調,我只能告訴你,甚麼是當下的喜悅,甚麼是安住,如何對治你的念頭,如何作出取捨,然後你必須按我說的這些,自己一點點去實踐。至於多久才能改變生命本質,讓心靈全然地自由,智慧全開,得看你有多精進。當然跟悟性有關。既然還活着,就忍點疼,歷練一下心,你有啥好怕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好多人害怕歷練靈魂,害怕修行,想要輕鬆地活着,其實尋常的生活,柴米油鹽,也一點都不輕鬆。好多人告訴我,現在做生意解越來越難了,經濟壓力越來越大,兒女教育也讓人頭痛,他們一點不比修行人輕鬆。但後者的前方是光明、是解脫,是越來越安詳和自在的生活;而前者的前方,卻是看不見盡頭的陰霾,和沒有出路的熬。在過去的西部,有好多女孩子就是因此覺得沒有活頭,於是自殺了。

  現在不是也有很多人自殺嗎,他殺的也很多。我老是看到電影裏、新聞裏、網絡上,披露出各種暴力事件、各種衝突,有些事完全可以不發生的,但還是發生了,就像有些人完全可以成功的,卻在中途放棄了。為甚麼?面對諸多的命運軌跡,你可以問一問自己。如果你在人生的某個節點上選擇了某條路的話,你會不會變成他們?要知道,成就聖道之前,人随時都有堕落的可能性,因為欲望就像魔咒,它始終束縛着人的心靈。不要覺得它離自己很遠。不要對自己太有自信。自律自省這武器,要時時帶在身上,千萬別丢掉了。

  沒有自律自省,人沒法成就自己。世間法如此,出世間法也是如此。

  在過去的傳統之中,必須身、口、意都圓滿,才叫證得成就。後來,密乘的要求更高,至少要身、口、意、功德、事業都圆满才叫證得成就。其中,口代表語言和文字般若;身代表修證境界和行為;意代表利益眾生的智慧;事業代表影響力;功德代表影響力創造的價值。在這個時代,如果想進一步成就,你還要在學養上下第點功夫。

  有些人影響力很大,但帶不來甚麼好東西,比如有些明星和歌星,他們有一批一批的粉絲,但沒見他們為社會做過多少事情。對於這些人,我稱之為混混,因為他們沒有更高的追求,混一天,算一天。有時,人們也會把不學無術,不在學養上着力的人叫混混。

  在藏地,如果孩子不好好讀書,你知道大人會怎麼罵他們嗎?大人們會說:「你這個噶舉派!」為啥?因為噶舉派不重視學養。個別噶舉派的高僧大德連藏文字母都拼不好,但這一點不影響他們的修證。他們的實修很好,有出世間智慧,有神通,也能控制心,但沒有太多的文化,學養不夠。不過,噶舉派也罵那些整天唸經卻煩惱叢生的人。有個故事很有意思,有些格西在大經堂裏唸經,噶舉派的一個瘋行者就帶了頭驢子進去,『嗡嗡嗡』的誦經聲一起,驢子就嗷嗷嗷地叫,聽起來很像在互相嘲弄對方。注意,其實兩者都不對。應該怎麼樣呢?既應該好好實修,也應該重視學養。兩者不該互相嘲弄,應該互相學習。

  格魯派、噶當派有很多非常偉大的佛學家,他們著書立說,有很大的影響力,噶舉派是不能比的。但噶舉派那麼多成就者的修證,好多學者也不能比。如果你把密勒日巴、岡波巴和唐東嘉波結合起來,既有密勒日巴的成就和行為,又有岡波巴的思想和修證,還有唐東喇嘛的貢獻社會和利眾精神,就是完美的身、口、意、功德、事業、學養成就。所以,我們既要修行,也不能拒絕讀書,不能做混混。

  我能在各地講學,除了因為我有實修實證之外,也因為我不斷地學習。我永遠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位置,永遠騰空自己的杯子,永遠接納別人的好東西,永遠像宇宙黑洞那樣,因此,所有飛過我身邊的星體都會被我納入懷中,變成我自己的東西,我也就越來越博大了。但要注意,你的學習不能是功利的,你仍然要有一顆無求之心。就是說,你學習的目的是讓自己成長、讓自己成就,而不是靠它賺錢,靠它把事業往大裏做。而成長、成就的目的,也同樣不能是利己的,必須是為了利益社會、貢獻社會,否則你就不可能真正地成長。

  我為甚麼要研究王陽明?因為他是積極入世的。出於同樣的理由,我也研究過湖湘文化,研究過王夫之,研究過很多偉人。從他們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湖湘文化中的經世致用。我覺得當代人完全可以借鑒這種思想。

  過去,一些修行人老是躲在山洞裏修行,唐東喇嘛就批評了他們,說他們躲在山洞裏像老鼠,躲在山林裏像野獸。為啥?因為他們不利眾,不做實事。這是我最欣賞唐東喇嘛的地方。他既能發現宗教界的弊病,也有說真話的魄力。而且他不光說,自己也身體力行地去做,積極地介入社會、影響社會,做了很多對藏地百姓有益的事情。他不是那種只有境界、沒有行為的修行人。沒有行為,就沒有影響力。

  你看過《喜馬拉雅山成就者》這本書嗎?裏面有些成就者就不利眾。比如,其中有個成就者老是跟着羚羊一起奔跑,人們一碰到他,他就『咕噜咕噜』地唸一段《大般若經》,然後繼續奔跑。你可能覺得他已經超越了,確實是成就者,但是他能利益多少人呢?有多少人會因為他的奔跑而離苦得樂?

  釋迦牟尼不做標新立異的事,他就平平淡淡地活着,唯一不平淡的地方,就是他老是随緣度化眾生,從來不嫌麻煩,也不怕辛苦。這鑄就了釋迦牟尼的偉大人格。而那些自得其樂的修行人,哪怕修證境界很高,又有甚麼意義呢?我常用「半瘋子」來形容他們,就是說他們瘋瘋瘋瘋的,老是自得其樂、搖頭晃腦,覺得自己多麼光明、多麼偉大、多麼了不起,但他們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影響不了,也不想貢獻社會。

  我們不要做這樣的成就者,這樣的成就其實沒有意義。我們不要躲起來,要回到人群裏,要用別人聽得懂的話,來幫助他們解除痛苦。

  注意,無求的目的,是拒絕干擾自己的東西,讓自己盡快地博大起來,早一點擁有大力。甚麼叫大力?文殊菩薩的大智,觀世音菩薩的大悲,還有金剛手菩薩的大力。

  唐僧如果一個人去取經,他能成功嗎?不能。為甚麼?因為光有佛心不行,還要有魔力。豬八戒、沙和尚、孫悟空三個妖精,就代表了他的魔力。你要記住,這個『魔』不是邪惡的、邪魔的東西,而是一種欲望之力。當你降伏了自己的欲望,將煩惱化為了菩提,於是擁有了這種魔力。

  你想想,為啥觀音菩薩、釋迦牟尼們不保護唐僧,要他去找那三個妖精?因為,跟妖精作鬥爭的人,一般也必須是妖精。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度眾也是如此。《西遊記》太好了,它寫活了修行,裏面有很多很好的啟發,你不要把它當成神話。你把它當成甚麼,你就會得到甚麼,經典都是這樣。你能讀到多少東西,你覺得經典有多大的魅力,也正好說明了你的境界。當然,有時,你也需要經歷,你需要那種掉下深淵,再從深潤裏爬出的經歷,那樣,你才能進入靈魂深處,知道別人為甚麼那麼痛苦,知道別人有多痛苦。否則,你能讀懂他們內心的糾結,和每一點麻木背後的疼痛嗎?不,你不會懂。你不從深淵裏走過,你的雙腳沒有流過血,你沒有顫抖着將心靈挖出、撕碎,再然成一百零八粒佛珠,放回你的胸膛,你的心不會是一顆燦爛的佛心,你不會有「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你知道啥是同等一味的慈悲嗎?就是他流過的血,你也流過;他受過的疼,你也受過。他不用跟你說任何話,他只看你一眼,他心中的疼痛就轉移到了你的心裹。你的眼眶會浸满了熟淚。為甚麼?因為,煩惱即是菩提啊。你受過的苦,給了你慈悲的力量,還有救贖的渴望。你想要扮演那個你曾經需要的角色。你希望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在最深的深淵裏,還是抓住了一光明,有一只閃着光的大手,將他拉出了絕境,他得到了救贖,最終自己成為了自己的救世主。你必須走過那條路,你的靈魂必須有過千瘡百孔的痛,你才能明白那一切。成就者是啥?是他的心曾在紅塵的火中顫抖,燒成了灰,後來煉成了真金,他再把那顆閃着真理之光的心,那顆純到極致的心,放到紅塵中,供眾生去踩蹦。這就是成就者。但你一旦證得了光明大手印,有了釋迦牟尼的慈悲,你哪怕身子在爐火裏,你的心還是像銀河一樣清激,像清風般一樣詩意。

  你會害怕嗎?你聽到的,是天堂的呼喚,還是地獄的讚歌?

  或許,你其實很憧憬?也好。那麼你就靜靜地等待吧,看看人生的故事可以凄美到甚麼程度——對,凄美。你終究會懂的。

  你如果看過《野狐嶺》,看過裏面那個守護着木魚歌的窮書生你也許就會明白,有一種凄美雖然疼痛,但值得嚮往。它能將最深的黑夜,照耀成黎明。

  要不,我換一種更通俗的語言?

  你想在這個世界上成長,就必須熟悉這個世界,必須了解它接近它,明白它的種種苦樂。你要知道,所有的離苦得樂,都是ه白了苦,放下了苦,才能夠得到樂。它不是孩子般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糊塗的樂。因為孩子必然會長大,純潔的童心總有一天會染上世俗的痕跡。你要學會如何擦去那痕跡,讓心靈再一次明亮如鏡,這時才是復歸於婴兒,

  你記得佛教中的金剛嗎?你知道為啥唐卡裏的金剛老是那麼兇嗎?他們老是圓睜着眼,你看不懂他們的慈悲。要知道,有時的降魔需要金剛怒目,需要用一種金剛大力去降伏魔的力量,才能取得真經。

  對,這也是一種比喻。它的意思是,你要精進地修行,讓自己無求、成就,然後積極地度眾。簡單地說,就是拒絕不該做的事。做那該做的事。這就是取和捨。

  要知道,真正成就你的那個東西,是人人都俱足的,別人帶不來甚麼。別人給你的,永遠是別人自己的,不是你的,所以你不用去求。一有求,就有東西可以控制你,你就有了煩惱。沒有求,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左右你,你也就沒有煩惱了。

  我有很多朋友在炒股,有人說想幫我炒一下,還說我只要投一點錢,很快就會翻倍。他說得也可能對,因為他們都是證券專家炒股專家,有些甚至是政策的制訂者。把錢交給他們,賺錢是有可能的,但我還是拒絕了。他們問我為啥拒絕,我說,我不想往心裏放這個事情。就這麼簡單。我這輩子不是炒股來的,也不是掙錢來的。我只要稍微一策劃,就能做得很大,但我就是不做大。曾經有幾家很有名的培訓公司想包裝我,把我推出去,讓我賺大錢,但釋我也不做。我能掙很多的錢,但我就是不掙。稍微掙幾個,夠花就行。這一點,我非常像《大漠祭》裏的孟八爺,他槍法很好,但他從來不貪,他總是到了要用錢的時候,才進沙窩去打狐子,每次都是適可而止,他從不掠奪沙漠。

  這就叫能做而不做。為啥不做?因為不貪婪做帶來的利益,也不想要做帶來的麻煩,所以寧可不做。一般情況下,我無論做甚麼項目,或是做甚麼事,都是適可而止,永遠不往大裏做,永遠不做跨國公司之類的東西。為甚麼?因為無求。注意,我說的無求,是不被其他東西誘惑,守住自己最該做的事。最該做的是甚麼?是成就自己。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成就自己更偉大、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告訴身邊的孩子,包括陳亦新,不要為生活發愁,也不要被社會裏挟。為甚麼?因為,當你成為雪漠之後,你是不可能吃不到飯的。我常說,就算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赤身裸體地出來,也不要緊,只要在垃圾堆裏找一塊碎布,把屁股遮住,然後打個電話,就會有人來幫我。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外界怎麼變化,也不要為將來擔憂,不要怕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餓死的修行人。

  「尺絲方下水,千波已滋生。」很細的一根絲錢被扔進水裏,它輕輕攪動的時候,就能蕩起無數的波紋,欲望也是這樣。不管你求的是多小的東西,只要你有求,那求就會給你帶來煩惱。有求之心就像充滿了垃圾的水,永遠都不會寧靜。

  「夜靜水當息,明月照水清。」夜深了,打碎寧靜的生物都睡着了。明月照在水面上,影子清清楚楚的。就像鏡子映照出了黑夜。如果沒有風,水面就會平整如鏡。你望着水面的月亮笑,天上的月亮也望着你。心也像這水面,只有寧靜時,才能滋長出詩意。

  不過,有些人的「求人」不是自私自利的求,他是為了利眾事業、為了做事去求人。這種求人,佛家稱之為發心、發願。一定要注意,利己之求和利他之求是不一樣的。我們必須做到做而不執著,求而不煩惱——這個求,不是欲望的求,而是發願的求,既要求,也不要在乎,随順因緣。也就是說,我不是否定世間法意義上的某種行為,而是說,不要讓任何行為變成欲望,給你帶來煩惱。明白了沒有?

  所以,不要讓欲望打擾你的心,就像不要往水裏扔垃圾,多美的泉水裹一旦裝满了垃圾,就不美了,心也是這樣。欲望就像火——不是詩意之火,而是熱惱的毒火,它烤出的不是激情和生機,而是煩躁和臭氣。

  要消解内心的欲求,哪怕有求,也不要利己地求。

  我身邊有兩種人:一種人為利己而求人,另一種人為利眾而求人。每逢與第二種人相遇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種溫馨。為甚麼?因為,他的求,其實是一種發願和發心。他願意為利眾放下自己的尊嚴,打碎自己的清靜。但你哪怕為了利眾而求人,你也不能執著,一有執著,就沒有了自由,你的心就變成了奴隸。不要為任何理由做奴隸。不管有甚麼發心,都必須做到一點:做而不執著,求而不煩惱。一切都不要在乎,成與不成都不要在乎,随順因緣。記住,我們不是否定世間的行為,只是不要把它變成一種煩惱的求。

  我們可以積極地發願、發心、布施、持戒、忍辱、精進、修習般若,但裏面必須有禅定的東西,要如如不動。這裏的『定』,是般若和智慧俱足的,不要被外相所影響,才叫無求。我們所說的無求,就是不執著求的結果,不要生起貪嗔之心,貪不到任何東西也照様做事。

  有人請我講課,我一般都會隨喜。最早的《金剛經》講座,大家可能也知道,是在青島一家工廠的一間非常簡陋的房子裏。聽的人不多,但我們保留了很多資料,就有了這部書。當時,講了一週還沒講到『如是我聞』,而且我不是東拉西扯地講,我給大家的都是乾貨。

  當然,可能我給大家的東西跟過去一些人不一樣,因為我不是就事論事、逐字逐句地解讀,而是從智慧和妙用的層面解讀,裏面涵蓋了整個佛教的內容,小乘、大乘、密乘,無所不包。甚至可以說,我已經不僅僅是在講《金剛經》了,我還講了整套《大藏經》裏的很多東西。當然,我仍然不是羅列式地講,但你在我的解讀之中,可以找到很多《大藏經》的元素。甚麼意思呢?就是說,我們做事是無欲無求的,哪怕得不到甚麼,或者得到的不多,我們也會給出我們的所有。這就是「夜靜水當息,明月照水清」。

  所以,有人請我講課,我一般都會隨喜。最早講八十四大成就者的故事時,是在一個八十平米的屋子裏,十幾個人,二三十平方的客廳就滿了,所有人都坐在小板凳上,就像小學生聽講一樣。但大家都很認真,我們也保留了很多資料,文字已經整理出來了,即將出版。

  當時也很有意思,那是我開的第一場公益講座。此時想起,往事很遥遠,但非常清晰。明明發生過,卻像夢中的故事。人生就是這樣。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你喜歡噩夢還是美夢呢?不管是噩夢還是美夢,都會醒來的,但醒來也不過是墮入了另一個大夢。生命就是一連串的夢。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希望你能像『夜靜水當息,明月照水清』一樣,乾乾淨淨,無欲無求。

  如是知重聞,聞而生大慧。發願生心後,聞理而了知。

  如是見重思,思而生大慧。聞後常思維,諸法之本性。

  當你生起這樣的見地、思維和行為時,時間一長,你慢慢就會擁有大智慧。

  所謂的聞,就是外面的東西進入你的耳朵,再進入你的心靈,你的心靈產生的一種反應。要經常思維諸法的本性,主體性不能丢失,還要明白諸法的本性。

  如是信解者,修而生大慧。觀照並保任,永無退轉時。

  信解,信就是接受、接納。甚麼是信?佛講完了經,眾弟子歡喜雀躍,信受奉行,這就叫信。信,就是完全相信佛所說的;受,完全接納佛所說的;奉,把佛的話供奉起來,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行,用它指導自己的行為。信受奉行是日常生活中的事,必須在日常生活中觀照和保任,用這種智慧來觀照行為,觀照生活,保任、安住,永遠不要丢掉。

  現在,不管禅不禅修、修不修行我都那樣了,丢不掉,但我仍然堅持禅修,每天三個固定時段,從不間斷。為甚麼?因為,我要為我身邊的人做表率。我告訴陳亦新,即使你也到了那個境界,你仍然要堅持禅修,不要因為達到了某種境界,就放棄一個訓練的機會。一定要訓練自己。每天的五點到八點之間,我重點是進行發願利他的禅修,這時,我是為了跟我有緣的學生、讀者、粉絲而修的。我希望他們能離苦得樂。陳亦新的母親也是這樣,除了正常的禅修之外,她每天的誦經都是回向給別人的。

  這種固定的訓練是必要的,哪怕你明白了一種智慧,也必須有修行的行為。沒有這個行為,你的心就不聽話。聽我說話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明白了,如如不動,了了分明了,但面對外面那個巨大的名利場時,你能做到嗎?你能不被它吸引嗎?不行。你如果不給生命留下一點空間,守住你智慧的覺性,你的心就不可能自主。所以,一定要給自己的靈魂保留一個空間。

  釋迦牟尼也不需要禅修,但是在四十九年的弘法生涯中,他每天都會待在靜室裏靜坐。每年那三個月的結夏期,他都不講課,專門靜修。你想想,你怎麼能懈怠呢?難道你能比釋迦牟尼都要強嗎?所以,一定要精進。

  有人說他白天要上班,沒時間禅修,問我怎麼辦?我告訴他你可以早點起來,在五點到七點之間禅修,為自己的靈魂充電,把放飛的心收回來,讓自己再強大一點。慢慢地充電,不然,你就那麼幾節電池,一下就用完了。所以,要經常為自己的生命充電。

  首先當了知,進而能照見,三則能信解,並重聞思修。

  了了而分明,現而無自性。

  《金剛經》的智慧一般分為幾個階段,首先要了解經義,了解究竟的智慧,然後你才談得上照見。

  它知所謂的照見,就是讓它成為你直觀的智慧,也就是一種直覺,一種世界觀,那麼你就不用刻意去思維了,它就能在你生命中生起妙用。這就是照見。眼前出現甚麼,心中就呈現出甚麼樣的狀態這就是照見。

  「三則能信解,並重聞思修」,所謂的信解,就是因為信仰的力量而智慧大開,但這時,你仍然要注重聞思修,要保持清醒,了了分明。這就是實修。當智慧不再是知識,而是你生命的本能時,你本有的智慧才得到了開發。你看到世間一切,都不會執著,不會期待它永恒,因為你知道一切都是幻相,一切都是戲論,很快就會改變,因緣隨時都在改變它。當你有了這種自覺之後,你的生命中就會出現一種巨大的智慧,你因此眼界大開,而你眼前的世界,也便不一樣了。

  佛陀傳妙法,無非有兩種,一者明心性,二者如法修。

  前者理性也,差別見平等。後者修功也,平等見差別。

  修功當精進,否則成狂慧。

  佛陀的傳法,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明心見性,明心見性之後才是真正的修道。如果遠離心性去修,就成了外道,你要記住這一點。現在有好多人都會犯這個錯誤,自己以為自己是佛教信仰者,但事實上他遵守的是佛教的教條,甚至並非戒律,因為他遠離了自己的心,注重了一些形式上的東西。所以,明心見性非常重要。明心見性之後,你就知道甚麼是心性,該怎麼修。照着做也很重要一步一步照着心性學說去做,叫如法修。

  前者以理性為主,在差別中看到平等,換句話說,就是看到世間萬物時,明白萬相不離自性,萬法因緣而生,萬法因緣而滅。這就是「差別見平等」。差別的是顯現,也就是萬相;平等是萬相的本質,也就是空性。後者修功,要從平等中見到差別。

  「修功當精進,否則成狂慧。」修功需要精進地來,要不停地讓自己的生命跟智慧契合,或者說,用契合來觀照智慧和行為。慢慢地,人生才會出現另外一種格局。

  單純地明白,不起作用的,很多人唸了一輩子的《金剛經》也還是那樣,沒有大的進步。為甚麼?因為,他們沒有照着經典裏說的去做。

  若一法不修,我見亦不除,狂言有般若,是名佛不救。

  如果甚麼法都不修,也不除去我執見地,卻說自己有般若,那麼就連佛也救不了,被稱為世智邪辦才,屬於佛家說的「八難」之一。這是非常可怕的,因為這種人無藥可救,是名『佛不救』。

  當一個人老是埋怨環境,卻不改變自己的時候,他是不可能進步的。我的身邊也會有個別這樣的朋友。我總是給學生們提供條件,幫他們成長,不過,要是我發現,無論我如何努力,有些人也不可能改變時,我就會放棄他們,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一次,我遇到一個老是巧言令色地為自己辦解、不想改變自己的人,就送了他一首打油詩:

  君若不改變,一切沒意義。生命太珍貴,緣份轉瞬逝。

  把戲是水泡,沒人太在乎。福報是露水,正在炎陽裏。

  一蒸成大夢,揮手恩怨去。性命呼吸間,糾結沒意思。

  君若造大命,快改變自己。

  社會上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甚麼都不修,也不修心性。雖然一說到心性,他們也明白道理,但是如果不實實在在地修煉心性,行為上也不糾正,這種明白就沒甚麼效果。那麼佛也救不了他。

  修行有兩種,觀門與行門。觀者重理性,覺照成妙門。

  理觀亦是修,修時當明理。理觀兼事修,二者不缺一。

  「修行有兩種,觀門和行門。」觀門以理性、覺照為主。以智慧覺察,時時提醒自己,時時觀照自己的行為,就屬於觀門。這是由慧攝定。因為有智慧,慢慢就會看破一些東西,從而得到定力。然後,你才談得上用道理改變行為。當你的行為真正發生改變時,你的命運也就變了所以,要先明理,然後在行為上扎扎實實地修,久而久之,你便會有大智慧。

  行門重實踐,行為利眾生。佈施並持戒,八萬四千門。

  平等與差別,更當明一體。

  第二種是行門。「行門重實踐,行為利眾生」,行門注重實踐專門靠行為來利益眾生。很多真正的大德,就是這樣。他們注重實修,用行為利眾。佛教中有很多大德,就是專門從行為入手,用佈施、持戒來涵蓋八萬四千法門的。修到最後,他們便不管平等,也不管差別了。他們的心中沒有概念,但他們有入世的行為,實實在在地幫助老百姓解決困難和痛苦。

  基督教這一點也做得很好,他們的世界觀雖然跟佛教不一樣,但其本質同樣以利眾為主,德蘭修女就是例子。

  性修當不一,理事成圓融。幻中生大行,夢中做佛事。

  無執亦無捨,精進恒常事。

  明白自性的人,就會從心性上修行,安住自性,用智慧觀照行為,讓行為和道理融為一體,就叫理事圓融。

  「幻中生大行」,在幻觀之中仍然要有利眾的行為。就是說,你既要明白世界是如夢如幻的,不要在乎它,也不能因為行為同樣虚幻,就不去做。

  有人好不容易修到能安住空性了,卻遇到了一個大難:偏空難。為甚麼?因為他覺得甚麼都沒有意義,到頭來甚麼都是一場空,這就是偏空了。你一旦偏空,就會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連修行都失去動力,不想再精進了。人是有惰性的,一旦被這種虚無和厭倦的感覺所裏挟,很快,你就會變得懶惰、放縱、消極,還以為自己是随緣。不要這樣。人生應該是積極的。

  每年,網上都有好多人在問同一個問題:我老是想死,怎麼辦?有些人也知道自己不該想死,不該想要放棄生命,還留戀活着,但他們心裏卻出現了這樣的聲音。為甚麼?因為他們感到疲倦了。當你感到疲倦、覺得心很累時,你也許就會選擇不再努力、沮喪、認命。這時,你改變命運、創造美好、實現價值的機會,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因為你沒有給它一個好的緣起。你知道,這世上,甚麼都講究緣起,命運中的一切,都講究緣起。為甚麼佛家那麼在乎發心?就是因為發心是緣起,有了這個緣起,你才有動力才會努力去實現這件事。如果你連做都不想做,你靈魂中就缺乏一種大力,你沒有激情。偏空的時候,人就是沒有激情的,對生命開始出現厭倦,覺得活可以,不活也可以;做事可以,不做也可以。反正一切都是如夢如幻的。此時不管怎麼樣,都會消失,人格不管升華到甚麼程度,都會死去。這時,心裏就少了一種嚮往。所以,偏空的人是很可怕的。你既要明白虚幻,還要生起大願,一定要明白行為那鏈條式的效應。

  如果那些大阿羅漢不精進,會怎麼樣?如果他們不精進,就不會結集佛經,那麼《大藏經》就不存在了。如果釋迦牟尼佛不精進會怎麼樣?如果釋迦牟尼佛不精進,那麼不僅僅是《大藏經》,就連整個佛教都不存在了,我們今天也不可能因為佛教智慧而離苦得樂了。當然,只要有人類存在,就總有人會發現般若智慧,但他仍然需要精進和布施,否則他創立的東西仍然屬於他自己,既留不下去,也不能影響世界。

  萬物雖然會「成住壞空」,但空不是甚麼都沒有,而是有着無窮的可能性。正是因為這一點,佛陀即使知道佛教會進入末法時期,但他還是創立了佛教。他不會執著地要求佛教永恒,也不會因為未法時期必將來臨,就索性不創立佛教。

  真正有智慧的人,其實很在乎眾生的情緒,他知道眾生的痛苦是一種情緒,很快就會過去,但他感覺到眾生的苦時,他的心裏會生起強烈的、想要幫助對方離苦得樂的衝動,他的心很軟。知道情緒的善變,知道世事的處幻,但心變得更軟了,這才是成就。如果你的心很堅硬,不在乎别人的痛苦,那麼你的人生也將是蒼白和平凡的。修行是一件浪漫的事,不要因為超越的夢想,就失掉自己的詩意。

  為啥波羅蜜中,要加上精進,要加上布施?就是因為,在般若之外,你還要有一種有溫度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菩提心。出離心和菩提心,是冰與火之間的平衡,像是暖暖的太陽。誰都喜歡溫暖的陽光,對嗎?你也一樣。你就在一種非常浪漫的氣園之中,做你想做的利眾大行吧,不要在乎形式,不要在乎結果,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只問自己一個問題:你的心是不是變得柔軟、清涼豁達了?如果是的話,你就是正修。真正的正修,是讓你能在一切顯現中發現美,包括痛苦和災難。但這種美,其實更多地源於你自己的心性。你的心性一旦成熟圆满,世上便無物不美。所以,成就者覺得誰都很可愛。

  「無執亦無捨,精進恒常事。」當你安住於自性,視一切都如夢如幻時,你做一切,都可以是在做佛事。幻觀瑜伽中就有這種修法。香巴學派的如幻道,就屬於一種幻觀瑜伽,它勝解一切都是夢幻,夢幻不離自性,將夢幻和自性合二為一,如是精進而修

  我見亦為幻,源於自真性。亦為緣生法,隨攀緣而起。

  心若不生時,我見即不起。凡夫若不覺,認賊而為子。

  此賊非外來,原是自家人。

  為甚麼人總是在乎「我」呢?我是這樣,我不是這樣;我是那樣,我不是那樣;有人了解我,沒有人了解我;我得到了,我沒有得到;我是成功的,我是失敗的;我錯了,我對了;我進步了,我退步了;我受歡迎,我不受歡迎……讓人煩惱焦慮的,大多就是這些東西。你知道這些是甚麼嗎?只是一些影子。無論你想還是不想它們都會消失,包括諸多的往事。它們都是某時某刻的因果,但那一刻早已經過去了,這時的一切都已經變化了。甚麼意思呢?就是說,人生中的很多東西,其實是你無法追逐的幻覺。它只是一種記憶。唯一有意義的,就是當下的選擇。所以,只有活在當下的人才可能成功。

  上面這些話很多人都會說,那麼為甚麼很多人還是會困擾呢?

  因為,人即使明白道理,也看不透「我見」的幻化。要知道,所謂的自己,並不是實有存在的本體,它並不是源於自己的真心性的。但是,你不明白,你有分別心,於是有了攀緣之心,緣生之法也由此生起。分別心是我執的摇篮,你只要認為世界上有我的、他的你的,你就會貪婪,就會攀緣,就會守住自己的,甚至奪走別人的。緣覺羅漢為啥能解脫呢?正是因為他們觀十二因緣——《初心》中寫得很詳細,這裏不再聲述了——而得道,知道妄心是幻覺,欲望是幻覺,執著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明白萬相皆是幻覺,再也不當成真的了,自然沒有牽掛和貪戀。那麼,「我見」、妄心也就無從生起了。

  很多人總是生活在思慮裏,所以很多人都很享受空性的覺受。但有人也會問我,托爾斯泰要是啥都不想,他怎麼會從紈绔子弟變成文豪、偉人呢?可見思辨還是有好處的。但思辨是分析,它局限在小我的經驗裏,目的是實現;而出世間法是超越這一切的智慧,是沒有任何局限的。無所憑依,便無所束縛;有所依賴,便不能自在。經驗、概念和規矩誕生之前,人已經有了智慧,本有智慧是超越一切後天之物的。在沒有電視機、沒有網絡、沒有微信、沒有淘實的過去,人們一樣生活得非常安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就像一首悠揚的歌。當時的老百姓,好多都是藝術家,好多賢孝花兒,其作者都是老百姓。它們雖然不同於殿堂藝術,沒有那麼尊貴的架子,但其深厚的情感,卻足以說明一個時代和一群人。為甚麼今天的很多孩子,心裏卻已沒有童話,沒有詩意了呢?他們在成為父母的時候,會允許自己的孩子相信童話、擁有詩意,還是快快地變得實惠、功利?你呢,你在乎那條起跑錢嗎?你覺得它比孩子的快樂和純真更加重要嗎?

  瞧,你在思考了。你是不是也有過迷惑?在這個時代,很多人永遠是矛盾的,精神的空虚讓他們追求一種無形的東西,但物質的誘惑和生存壓力,卻讓他們慢慢有了狼性。做狼,快樂嗎?你的心裏有過狼性嗎?你的痛苦是從哪裏滋長的,你有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你肯定問過,但你的思考沒有答案。對嗎?你的思緒就像一團亂麻,讓你離心靈的安穩和富足越來越遠,你覺得靈魂籠罩了一層灰氣。對嗎?

  所以,人有追問才會尋覓,但你還是要學會安住自性,從心性下手去修,再不要問那麼多名相上的問題,再不要把執著教條當成追索真理。要知道,學者雖好,但好多學者都不快樂。你喜歡藝術家的詩意、學者的嚴謹,還有老百姓的質樸,不是嗎?那麼你就讓你自己的心先大起來,當它厚重像大地,它才孕育得出你嚮往的自己。當你安住自性,消除一切分别之心,明白世界的幻化和易逝時,你就會忘了「我」,忘了「我的」個性,忘了「我的」貪戀,忘了一切「我」放不下的東西。因為,小我的聲音會離你越來越遠,消融在一種博大自由的境界裏。這時,你不會去攀緣,因為你不覺得自己缺啥。沒有攀緣之心,就沒有緣生之法,我見自然消失。

  『凡夫若不覺,認賊而為子。』凡夫不知道我見是虚幻的,是痛苦的來源,反而維護我見。

  「此賊非外來,原是自家人。」這個「賊」其實不是外面來的,它是你自己的分別心。心中有分別,就會產生貪欲,就會滋生我執,心就不清淨。所以,所有修行的目的,就是證得無分別智。既無分別,又有智慧。只有當智慧成為生命的本質時,我執才會自然而然地消除。因為你知道,一切都會消失。

  「我」不過是一堆念頭和骨肉的組合,世上沒有真正的『我』。你想維護自我,卻不知道那『自我』正是痛苦之因,比如你的六根生起的六識,六識構成「我」的輪廊,六識也引來貪欲,但它只是煙霧。它告訴你,這就是你,其實它並不是你。它怎麼會是你呢?它在時時變化。每一刻的它,都在消失。它這會兒是這個樣子,過上一會兒,它又是那個樣子,你留不住它。不過,這個變化和消失的過程之中,還有一種因果的相續。因果裏還有一個東西,它叫業力,它是你生命的慣性,你會發現,自己就像下山的石頭,總是跟了它奔跑,你不會覺出其中的荒謬。你也許覺得一切理應如此。當你突然醒來,你會發現自己很傻,但每到那個時候,你還是會重蹈覆辙。為甚麼?因為你的生命有一種慣性。你要麼迷戀六識,要麼排斥六識,你不知道它們是虚假的東西。這迷戀或排斥,注定了你命運的軌跡。那麼,你生命的列車是開往美麗的大海,還是未曾開整的大山?它也取決於你自己。你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嗎?你有捨棄一切,捨棄你最不能捨棄之物,忍受你最不能忍受之痛,去換那改變和覺悟的力量嗎?你問一間你自己。解脫是甚麼?解脫是壯士斷臂。解脫是高貴者的權利。要知道,那隻命運的大手,其實不是神妙的玩意,不是外在的神力,它也是你自己。

  毁滅之力源於你自己,是你自家之賊;解脫之力也源於你自己,是你心中的太陽。你選擇哪一面?

  每逢衝動時,你要知道衝動的那個東西不是你,它是你心靈深處的魔鬼。你的一舉一動,都像在刀鋒上舔蜜。你告訴自己,再舔一次,沒關係的,沒到最後,再舔一次,於是那欲望的利刃,終於横貫了你的驅體。

  穿過貪嗔痴的迷霧,看一看自己吧。你喜歡它嗎?雖然這喜歡與不喜歡也是分別心,也是你要戒除的玩意,但最初的你需要它。它是你靈魂上升的動力。

  所謂離妄者,即是不起意。初時念時動,久久而清淨。

  無念非無念,大日更光明

  所謂離妄的人,或是不生分別之念,不起分別之意。觀而見,不觀則靜。見中靜,靜中也見。

  剛開始誰都離不了妄念,念頭會經常動,時間一長,慢慢地觀照,慢慢地覺知,念頭自然就會消失。為啥?因為他窥破了虚幻,知道一切了不可得,於是欲望消失,念頭也自然消失。

  「無念非無念」,既無念,又非無念。這時候,智慧本體像太陽一樣放光。雖然在無念之中,同時俱足三身五智,才是真正的既無念,也無分別念,又能俱足三身五智。到了那個時候,才會有真正的智慧。

  念頭不起時,靈光仍獨耀。面對諸妄境,不起為寶劍。

  斬斷諸妄心,離相即是照。隨它妄息去,隨它妄境來。

  不起便無應,安住清淨心。

  沒有念頭的時候,靈光依然在照耀着,就像你生命中的太陽。你的心就像天空一樣晴朗,沒有一點陰影,也沒有風雨雷電,像陽光裏的田野,長滿金黄的油菜花。陽光灑在青草和嫩黃的花辦上,有一種香氣正在你胸口蕩漾。太陽照耀着萬物,那是你的三身五智。你心中的詩意便滋長了。

  「面對諸妄境,不起為寶劍」面對各種妄境,無念都是一把寶劍,沒有分別之心,安住於當下,妄境才困擾不了你。悲傷的一直在過去,快樂的也一直在過去。所有的回憶,都不過是過去的影子,你也許珍惜,但它必然會成為過去。你不能要求世界回到過去的樣子,因為過去回不去。你要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奢想,放下期待,斬斷眷戀,一次又一次地祈禱陽光。當你訓練到一定的時候,你的心就會變成一面明鏡,萬物的真相清晰可見時,妄心便自然被斬斷了。

  「斬斷諸妄心,離相即是照。」不要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不要放任妄心妄念。遠離一切虚幻的現象,牢牢地記住、暗示自己,它們都是暫時的,不會永恒存在,時刻隨着因緣變化。不要在乎它們,在心態上遠離它們對你的誘惑。不要貪戀那些你始終會失去的東西。當你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會失去,你不可能長久擁有的時候,就是對世界的智慧觀照。你的智慧,應該像朗照一切的鏡子。

  「隨它妄息去,隨它妄境來。」妄息走掉也不要緊,妄境來了也不要緊,來者自來,去者自去,不著一相,如如不動。自然而然不生分別,靈光自顯。太陽照耀着,雲自來自去,風吹風息,随它落葉紛飛。念頭不起,妄心不應,安住在清淨心裏。

  圓照清淨覺,永斷諸無明。法法與非法,盡皆而不住。

  止則息萬緣,了了而證知。觀則生洞見,明差別事相。

  圓照,就是讓自己的清淨覺性永遠照耀着,就像月亮照耀大地一樣,永遠斷除無明之心。這時,就會出現「法法與非法」。看到法也罷,看到非法也罷,心中都了無掛礙,了無牽掛。

  「永斷諸無明」,把各種無明、愚痴、貪念等烏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掃淨,或者任它來者自來,去者自去,一切都不牽掛。

  「止則息萬緣」,息滅妄想,不管萬緣,將萬緣放下

  「了了而證知」,雖然放下萬緣,但萬緣了然於心,不生迷惑,不生分別,不生掛礙,無捨無住。

  「觀則生洞見,明差別事相。」一旦觀察,就會生起洞見的智慧,明白差別事理。注意,所有修行不過「止觀」二字。「止」是放下萬緣,了了分明; 「觀」是生起洞見之心,明白差別事理。既有放下萬緣的『止』,又有明白差別事理的『觀』,就是止觀雙運。光明大手印的「明空」也是這個意思,既有明,了解世間萬相,又有空,不執著世間萬相。明空雙運的『明』相當於觀,「空」相當於止,觀中有止,止中有觀。樂空雙運也是這樣。樂空的『樂』其實是一種喜悅之心、愉悅之心、幸福之心。在樂中,也明白空,知道樂也是無常的,不期待它永恒;雖然知道不會永恒,一切都是虚幻的,但仍然能享受那份妙樂。這就是樂空雙運。光明大手印的本質,就是樂空雙運,明空雙運,顯空不二,止觀雙運。這諸種東西進入一種境界,了然不生一切妄念,卻又三身五智俱足的時候,就叫光明大手印。這是非常重要的智慧。

  《金剛經》被稱為「諸經之王」。它是般若部的精髓,般若部又是佛教的精髓。如果說佛教是金字塔,那麼般若部就是金字塔的塔尖,而《金剛經》,就是金字塔塔尖的頂端。所以,《金剛經》代表了佛教最為精要的內容。我甚至認為,明白它,才能深入了解中國文化。

  《金剛經》傳入中國之後,中國文化就進入了全新的格局。首先是禅宗隨之興起,其次,道教和儒家都出現了心性方面的內容,比如,王陽明的心學就明顯汲取了《金剛經》的智慧,而道家全真派中的很多內容,也都滲透了《金剛經》的智慧。

  你也明白,社會上出現的很多問題,說到底,還是跟心有關——很多人都忽略了人之為人的那個東西,把自己當成了社會的一個零件,或是賺錢工具,靈魂被遺忘,心靈處於缺氧狀態。那「氧」是甚麼呢?就是一種遠離功利的、純淨的智慧和詩意。我覺得,除了政府的有力舉措,以及各領域有識之士的努力之外,對《金剛經》這類經典的研究,不僅僅有學術意義、文化意義,也有當下的社會意義。因為,社會是人組成的,人心出現了毛病,跟心有關的各個方面都會出問題。而人心的問題,根源是執幻為實。人在面對虚幻的妄念和妄境時,老是會認假為真,不由自主地追求永恒,也不得不承受誘惑、失落所帶來的痛苦。所以,最根本的救心之法,就是讓人擁有窥破虚幻的智慧,讓人明白如何『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明白「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如何『安住其心』等等。當你明白人的一切煩惱和痛苦,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心靈解決時,你就會明白,《金剛經》直指心性的智慧,對人類有多麼重要。儒釋道都從《金剛經》中汲取了營養。

  我甚至認為,研究《金剛經》的智慧,才能真正回到中國文化的一個原點、源頭——當然,它不是唯一的原點,也不是唯一的源頭,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不能因為它是佛說出來的,裏面有很多佛教的名相,就把它局限於佛教之中。它是佛陀對人類最大的貢獻之一。在整個中國文化之中,《金剛經》的智慧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我希望,《金剛經》的智慧能給這個時代帶來一種全新的東西,能夠幫助有緣人窥破欲望、打碎人性的魔咒,為世界貢獻全新的善美,讓中國文化換發出最為本有的光彩。 (0072802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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