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维联文化

《雪证金刚经》第四章释经详解 第二十一品非說所說分

时间:2022-05-25 22:12:59  作者:雪漠  来源:《雪证<金刚经>》  浏览:   评论:0  
内容摘要:  經文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颇...

  經文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白話文解析

  須菩提,你不要認為如來會覺得自己在說法,覺得自己說過甚麼法,或者覺得自己在說佛法,如來不會這樣想的。你也不要這樣想。如果有人說,如來說過那麼多的佛法,你就要明白他是在謗佛。我說的謗佛,不是他懷了甚麼惡意,而是說他不能理解我說的東西,不能理解我的話真正的內涵。須菩提啊,真正能說法的人,其實是無法可說的。他心裏不放那麼多的舊像具。舊像具是啥?概念,知識,經驗,等等。他的心是一片晴空,留不下任何痕跡。

  這樣的說法,才叫說法。

  當釋迦牟尼說完這段話的時候,慧命須菩提就對他說:世尊啊,未來的眾生如果聽到你說的這些道理,能不能生起信心呢?你說你沒有說過法,眾生卻對這說法沒有信心,怎麼辦呢?釋迦牟尼說,須菩提,那些眾生不是眾生啊!當然,你也不能說他們不是眾生。為甚麼呢?因為,從究竟上看,那些名叫眾生的存在,也在不斷地變化着,他們沒有不變的本體。所以,所謂眾生,不過是一個假名。

  大說本無語,說法亦無說。眾生非眾生,何須再饒舌。

  禅心詩意

  你還否定了自己的言語,

  你嘮叨四十九年,

  說了那一大堆文字,

  算得上汗牛充棟了。

  有人甚至分成了幾部:

  阿含部,

  般若部,

  還有各色各様的部,

  還有那些長篇大論,

  還有那些教訓人的律。

  

  但你總說你沒有說法,

  我當然信你的話,

  你其實是活在自己裏,

  那自己的名字,

  就叫覺悟。

  你其實也是眾生,

  你總是在自言自語,

  我還知道你有個毛病,

  老是伸出空着的手,

  騙那些快要堕井的孩子。

  

  我知道你沒有說法,

  你的舌頭雖長,

  據說能繞過三千大千世界,

  但我說過,

  你不是長舌婦,

  你只是一個夢中的覺者,

  總是在別人的發問裏,

  講你自己的故事。

  

  你只是講你的一種需要,

  你沒想度眾,

  因為你知道沒有眾生可度,

  那一堆堆的念頭,

  你度與不度,

  它都會過去。

  

  你只是在完成你的劇情,

  你還有很多角色要演,

  你無論換成法身報身還是化身,

  你都沒有你自己。

  

  涅槃的也只是你的名字,

  你自己不需要這像具,

  你其實就是涅槃本身,

  你無須騎驢找驢。

  

  那涅槃真是個玄妙的詞,

  總在眩暈世人的眼睛,

  總在摇渾那一團團漿糊,

  你明知道它沒有實體,

  但還是說了一遍又一遍。

  

  你的說當然等於沒說,

  你沒說我也明白那真理,

  你張着大口發出那大聲,

  那大聲同樣是一種空寂。

  世界早已沒人了,

  沒人的世界裏,

  當然也沒有你。

  

  雪漠深解

  

  佛性常清靜,有執非如來。有為則非佛,是故名為謗。

  法身無念說,報化說無念。度眾是因有,往昔善根力,

  於彼諸有情,隨緣做勝解。

  

  釋迦牟尼說,如來沒有說法,誰要是說如來說過佛法,就是在謗佛。為甚麼?因為,如果心中有說法之相,就說明他有執著,一有執著,就不是佛。所以釋迦牟尼說,誰要是說如來在說佛法,就是謗佛。

  釋迦牟尼也是這樣,他說法四十九年,其實不是在說法,因為他心中沒有說法之相。他的心裏沒有一個字,他是不打腹稿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像我那樣備過課。我要講甚麼之前,一定會把相關的東西全都看透,誰講過甚麼,我就不用再去講它,要是發現了錯處,我也會盡量善巧地指出。但是,我心裏也是沒有字的,我看過的資料都變成了我自己的管養,融化在我的血液裏了,所以,我的話裏沒有學問的痕跡,但我把很多人的學問都研究透了。釋迦牟尼也是這樣,他不是背下一些知識,然後告訴你,而是把自己生命中的一種體會告訴你。就像朋友聊天一樣。當然,他不是朋友,而是一位有經歷、有智慧、有德行的長者。別人問甚麼,他就隨緣地答甚麼。他知道甚麼人聽甚麼樣的話更容易理解,那麼他就用那種話來表達。他就是這樣。他是一個熱心腸的過來人。

  他的心非常清靜,不留任何垃圾,物來則應,物去不留,随緣任運。這才是如來。如來而不來,如去而無去,心裏沒有任何名相,也沒有任何執著。他一有說法之相,覺得我是在度眾,他就有了「我是佛,你是眾生」的分別心,那麼他就有執著,就不是如來,不是佛。所以,誰要是說如來在說佛法、如來說過佛法,就是認為如來還執著於說法之相,那麼就是誹謗佛陀。

  許多時候,釋迦牟尼都很隨和,他是隨緣的,不像其他教派那麼強硬。其他教派總是籠絡了國家領導,籍助國家集體的力量推行自己的主張,但釋迦牟尼不這樣。他老是很有風度,老是只滿足別人的需要,只幫助別人,而不強行地侵略和干涉別人。這也是佛教的重要特點。釋迦牟尼是非暴力、非有為、非攀緣的,佛教也是如此。為甚麼?因為釋迦牟尼沒有執著,佛教最根本的主張,就是破除執著,

  釋迦牟尼沒有想過擴大自己的勢力,沒有想過把別人的地盤變成自己的,他只想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因為他不需要那些心外的東西,他已經一切園滿了,即使世界不在乎他,他也覺得沒關係,他依然可以過得很好、很逍遥。

  他證得無上正等正覺的時候,曾經想過要立刻涅槃。因為他已經達成了子母光明會,沒有留在世間的必要了,進入涅槃,對他自己來說,是最好的,是圓融的。他這時涅槃,在解脫境界上來說跟他四十九年之後涅槃是一樣的,是一味的。魔王當時也希望他馬上涅槃,害怕他傳播真理之後,就沒人當魔子魔孫了,於是老向他發出『涅槃吧,涅槃吧』的思維波,但佛陀還是沒有涅槃。為啥? 

  因為眾生需要他,於是他就在世間多留了四十九年。在這四十九年之中,他一直在随緣地度化眾生。

  他自己是不執著於講法度眾的,他不需要那種排場。他不需要坐在高處,讓別人來請教他問題,來頂禮膜拜他,來用各種方式向他表示自己的恭敬和認可。他不需要這一切。他也不執著於說法之相,不執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即使他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跟着他的那一千多個常住僧眾之中,卻仍然有大部份人跟上提婆達多走掉了,他也不會覺得痛苦,不會覺得自己失去了甚麼。他更不記恨提婆達多,甚至不覺得提婆達多有多麼惡。

  注意,歷史上一直把跟着提婆達多走掉的比丘叫惡比丘,但是,用我現在的眼光來看,或者說客觀地來看,提婆達多也不是多麼悪。他只是強調苦行,在見地上有些偏激而已。他強調終生日中一食,終生着掃糞衣,終生住在樹下,這些規矩都有些偏激,有些過猶不及了,不是正道,但釋迦牟尼也允許,覺得這樣也可以。在過去的印度,有很多修行人都是這樣修行的,他們覺得修行必須這樣,釋迦牟尼不干涉他們在信仰上的自由,但釋迦牟尼自己不這樣,他仍然走中道。他知道,只有走中道,才能解脫。

  據說,提婆達多一直想奪取僧團的領導權,他覺得佛陀已經老了,想把領導權接過來,這非常像當代宗教中的一些糾紛。但後來一些佛經中的有些說法很可疑,比如,有些佛經中說,佛陀有一天在一個地方打坐,突然有塊石頭滾過來,把佛陀的腳砸出了血,於是人們就懷疑是提婆達多做的——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沒有人能證明,但佛經中就記載了他的這樣一條罪狀:出佛身血。佛經中還說,提婆達多曾經讓一頭瘋象去踩釋迦牟尼,結果瘋象一到釋迦牟尼面前,就不由自主地跪下了。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也說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提婆達多肯定有神通,而且沒有證得無上正等正覺,當時對釋迦牟尼也確實構成了巨大的危害,造成了僧團的分裂,還把蓮華色比丘尼一拳打死了。所以,提婆達多犯下三條重罪,這應該是真的。如果歷史記載真實的話,就說明提婆達多在人格上不完善。

  但是提婆達多有很強的煽動力,不然六個僧團不會跟上他走掉的。你一定要注意這一點。一千多年之後,玄奘法師到印度、尼泊爾一帶去取經時,仍然遇到了很多提婆達多的弟子。他們不承認釋迦牟尼,只承認過去七佛。因為,釋迦牟尼當時的許多行為不被人理解,在僧團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比如,印度的苦行者注重林間修行,但釋迦牟尼有非常豪華的精舍,人們覺得釋迦牟尼腐敗了;又比如,印度的苦行者遠離女人,僧團不讓女人修行,但釋迦牟尼收了那麼多比丘尼。這些行為震越了當時印度的宗教界和修行界,很多人就誹謗釋迦牟尼,說他如何如何不好。提婆達多就趁機和一個統治者達成某種預謀,帶走了釋迦牟尼身邊的大量僧人。

  這些,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巨大的逆緣,但是釋迦牟尼仍然安安然然、平平靜靜地,每天在靈山上修行。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就托着鉢下山化緣,然後再托了鉢回去,一個人就這樣走來走去。他一直都是這樣,一直不覺得自己失去了甚麼東西,

  為甚麼他的名響受損了,他的弟子背叛了他,他的親人傷害了他,但他仍然不覺得自己失去了甚麼?因為他的心就像太陽,他朗照世界,是因為世界需要他的溫暖,而不是他需要照耀甚麼東西。如果眾生不曬太陽,躲在陰影裏,太陽是不會在乎的,釋迦牟尼也一樣。沒有比丘跟着他也罷,有六個比丘跟着他也罷,有上千個比丘跟着他也罷,哪怕整個世界都跟着他,他還是那樣。你有求,他就度你,給你說說法、講講經,全當是跟你聊聊天,說說他的經驗。但是他自己不在乎。他不覺得自己必須這麼做,也不覺得如果沒人找他的話,他有多麼難過。他永遠安住在自己的光明境界之中,既沒有任何執著,也沒有任何的度眾之相和說法之心。而且釋迦牟尼在《妙法蓮華經》中仍然授記提婆達多未來成佛。為甚麼?因為他無我,他不在乎提婆達多怎麼對他。他實在太偉大、太了不起了。當年,我就是因為受到了這種精神的感動,才走出自己的精神危機,為世界做出我力所能及的貢獻,努力但随緣地做一些事情。不過,我跟他一樣,也不執著於說法,心中沒有說法之相。

  「法身無念說,報化說無念。」法身是無念的,證得空性、子母光明會之後,你就證得了法身。不管這種相會是生前達成的,還是臨終時證得的,都算是法身成就。

  注意,密乘不僅僅追求法身成就,還很重視報身和化身的修行,三身成就才是密乘強調的即身成就。因為,度眾的行為必須依託報化之身,依託世間法層面的顯現,只有修得報化之身,你才能度眾。在修身方面,密乘有一套自己獨有的話語。關於報化的說法,就是密乘獨有的話語,禅宗在報化方面的說法跟密乘不一樣。但禅宗也為佛教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利益了無數的眾生。

  密乘強調生起次第的修行,生起次第完成之後,行者就會具備最基本的增息懷誅四種悉地和八種成就,歷史上的很多大德都是生起次第成就,而不是究竟成就。要想證得究竟成就,就要繼續修拙火、修幻身、修光明,然後幻身和光明心雙運。完成生起次第之後,這些修行就很容易完成了,生起次第是密乘幾乎所有修行的基礎。現在,社會上有很多人不修生起次第,只修拙火,大多是騙人的。為甚麼?因為,如果你不修生起次第,就很難生起拙火修成幻身。所以,永遠不要在修行上找捷徑。要知道,如果省略了必要的步緊,哪怕你能產生一點點覺受,也跟修證沒有關係。高樓萬丈平地起,修生起次第太重要了。

  為甚麼重要?因為生起次第代表了資糧道的修行,沒有資糧,修甚麼都修不成。資糧就是信心,有信心的弟子很容易跟上師相應,也很容易證得真心,很容易見性。對這樣的弟子來說,死亡時的法身成就非常簡單,他只要在臨死時進入無執的光明狀態,祈請上師,就能安住子光明,很容易在母光明出現時達成解脫。這種解脫跟小乘阿羅漢的解脫有點相似,也屬於法身成就。但小乘行者生前的修行只追求破除我執、證得涅槃、不再輪迥。當他達到這個目的時,就會「長揖世間,不受後有」,也就是對世間作揖,再也不來了,但大乘和密乘的成就者都有可能會乘願再來。為啥?因為他們發願要利益眾生。

  釋迦牟尼也很在乎度眾,他把不去度眾、只管自己解脱的人叫「焦芽敗種」。因為這種人追求的是寂滅,就像燈被吹滅了一樣,他不想利益別人,但是他也確實解脫了,不會再進入六道輪迴了。

  你也許記得,佛經中有個在屍林裏發生的故事。

  屍林是印度的公共墳場,我在《無死的金剛心》裏寫到了娑薩朗屍林,那裏是信仰者的聖地,也是當地人扔屍體的地方。印度人有個特點,就是喜歡把屍體扔進屍林,因為屍林裏有很多狼,狼會把屍體吃掉。據說,有些狼是成就者和空行母化現的,被他們吃掉的死者,就被超度到佛國了。所以,在當時的印度,屍林裏放了很多很多的屍體,到處都是死人的屍骸、死亡的味道,還有一堆一堆的人骨頭。很多人可能很害怕這樣的地方,甚至一說到天葬,人們就會覺得毛骨悚然,但是對當地人來說,這是很神聖、很莊嚴的所在。他們對死亡的感覺跟很多漢人不一樣。

  很多年前,我們在西藏的某間寺院裏得到了一個寶貝:屍體上長出的一種菌類植物。據說,西藏的高僧們有時會用死去僧人的屍體作法,但這個死者生前必須經過八世修行,而且戒行無染。高僧們對着屍體唸經作法一段時間,屍體上就會長出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很像菌類植物,據說是實貝,可以製作甘露丸。

  你知道甚麼是甘露丸嗎?它有點像道教的金丹,是一種功能性的藥丸。密乘有一種說法:吃了甘露丸之後,死後就會往生到佛國靜土,不墮惡道,所以真正的甘露丸非常寶貴。注意,這種做法跟印度的屍林很相似,他們也不迥避死亡,把死亡看得非常神聖。古代印度的修行者還老用屍骨做法器,比如用頭蓋骨製作頭顧鉢,把部份頭骨一甚至整個頭骨一做成項鍵,用人皮做衣服,用骨灰塗身,所有的骨飾都是人的骨頭做成的。你知道為甚麼嗎?因為他想提醒自己,死亡就在眼前,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不要忘了它當你意識到死亡近在眼前的時候,你才會産生出離心,放下很多生命本體之外的東西,去追求靈魂和信仰,不再懼怕死亡。

  在兩千多年前的印度,有個外道生活在屍林裏,他有天眼通整天觀察屍骨主人的去處。有一次,釋迦牟尼在屍林裏碰到他,他就對釋迦牟尼說,你看,這堆骨頭的主人在天道,這堆骨頭的主人在地獄,這堆骨頭的主人在畜生道,這堆骨頭的主人在人道的甚麼甚麼地方。釋迦牟尼也有天眼,知道他說得對,但有一堆骨頭,這個外道不知道其歸宿如何,因為六道中沒有這個人。他覺得很奇怪,就觀察了好半天,但一直找不到答案。他就問釋迦牟尼這是怎麼回事,釋迦牟尼告訴他,這是阿羅漢的骨頭,阿羅漢已經超脫輪迥了,所以不在六道之中。

  注意,解脫就是這個東西。人死之後,骨頭一天天腐朽,但靈魂有他自己的去處。有的人随着業力去了六道之中的某個地方,相對特別少的人,才能證得解脫,超越六道。當他證得解脫的時候,一般的神通就看不透他了,只有成就上師才能看透他。成就上師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解脫了沒有。因為成就上師會詳細地觀察一些東西,他解脫還是沒解脫,是騙不過上師的眼睛的。

  「度眾是因有,往昔善根力」,記得你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證得子母光明會,證得法身解脫之後,還能不能進入輪迥?注意,你等於是在問我,阿羅漢寂滅之後,還來不來?答案是,他可以來也可以不來,這取決於他的發願。如果他發願要重入輪迴救度眾生的話,他就會乘願再來。那麼他就不是阿羅漢,而是菩薩了,他會重新當一次凡人,走一遍解脫的路,做完他該做的事情,演完他該演的角色之後,他才會離開。這就是示現。當然,他離開之後,如果還是牽掛眾生,那麼還是可以再回來的。當你證得解脫之後,來與不來,就變成你自己的選擇了。你願意,就可以來;你不願意就不來。你的願力決定了你的去向。阿羅漢有了度眾的發心,在佛教中叫悔小向大,就有了更大的追求和夢想。換句話說,就把小乘心變成了大乘心,有了善根之力、有了利眾的願力。那麼,他就可以再回來。

  「於彼諸有情,随緣做勝解」,注意,《金剛經》中的如來指的不是釋迦牟尼佛,或者說,它指的不僅僅是釋迦牟尼佛,而是法身佛。如來就是法身佛,釋迦牟尼屬於化身佛。化身佛有很多,釋迦牟尼只是其中之一。化身是法身的妙用。

  如果你把如來理解為釋迦牟尼的話,這句話就可以這樣理解:釋迦牟尼沒有度眾之念,也沒有任何執著,但他始終在無執境界中随緣應世,隨緣做出勝解。你來了就來了,走了就走了,他很珍惜,但不生執著。這就是隨緣應世。度化眾生,為眾生揭示真理就是做出勝解

  不起分別心,任運濟度之。佛於因地時,時時發大願。

  大悲願俱足,深觀緣生法。觀緣生假有,觀本具真空。

  熏習成善根,而後成二智。

  如來在光明境界中不起分別心,總是任運救度眾生。它就像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世間萬物,所有事情一到鏡子跟前,鏡子裏就有了相應的顯現。任何事情一旦離開,就會在鏡子裏徹底消失,留不下一點痕跡,因為鏡子不執著一切。

  為甚麼佛不執著眾生,又要辛辛苦苦、盡心竭力地救度眾生呢?因為他在因地的時候發過大願。甚麼願?度眾之願。正是願力讓他覺悟成佛的,如果沒有這種願力的話,他的心到不了佛陀的境界。他的心一旦到了佛陀的境界,他就會有一種「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他不在乎眾生,但不會放棄一絲一毫救度有緣眾生的可能。阿彌陀佛就是因為發過四十八個大願,才有了極樂世界。每個人的世界,最初都只是一張夢想的藍圖,佛家所說的發願,就是那張藍圖。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完成我心裏最初的那張藍圖。

  莫忘初心,方得始終。希望你也能記住這一點。

  有人曾問,要是上師已經圓寂了,可以請上師超度嗎?可以進行法身超度。願力成熟之後,因緣也就俱足了,他便隨緣應世,也有了那麼多的佛經。這就是「大悲願俱足,深觀緣生法」。大悲心俱足了,於是開始觀緣生緣滅。

  釋迦牟尼的大悲心總是會感動我。比如,他臨終之前,有個人給他供了毒蘑菇,他明明知道那是毒蘑菇,但他仍然吃下去了,還說千萬不要把這個毒蘑菇給別人吃。一吃完他就便血了,然後進入了涅槃的程序。他為甚麼要這麼做?因為,他幾個月前就知道自己會在這一天、在某個地方圓寂,他也已經告訴過弟子了,這時候他需要一個讓他示現涅槃的道具,因為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他該走了。毒蘑菇就是這個道具。他並不是不小心吃了毒蘑菇。真正的佛陀深深地明白緣生法,他會為了示現一種東西,而故意随順一種因緣。

  「觀緣生假有,觀本具真空。」緣生假有,就是聚集緣生條件的聚合之物,也就是諸種顯現。世上一切雖然看起來有,但時時在變化,所以是幻化的,屬於假有。當你從變化的角度觀察世界時,就會發現一切都不會永恒,一切都沒有不變的自性,這就是真空。

  「熏習成善根,而後成二智。」你只要按着正確的方法訓練自己,用大善鑄就自己的靈魂,你的善根就會增長,最後你就會俱足世出世間兩種智慧——嚴格地說,應該是五種智慧,也就是法界體性智、妙觀察智、大圓鏡智、成所作智和平等性智。這就是佛的五智,是根本智、自然智。

  根本智性體,後得智性用。得體而後用,後得明根本。

  若鏡無垢塵,能顯種種相。智光圓空寂,能成種種事。

  根本智就是大手印的本有光明,我們稱之為「自性光明」。所有人都有自性光明,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證得自性光明。當你證得自性光明,能安住明體,在行住坐臥中不離性體,能生起妙用随緣度眾時,就擁有了後得智。

  不過,就算你有了後得智,能隨緣度眾了,你也要注意提起警覺,不要因為一點點進步,就沾沾自喜,忘記了你的明體,忘記了你的根本智,忘記了你的明空法身,忘記了空性的真理。遇到各種顯現,你都要不生執著,安住自性。

  你一定見過沒有污垢的鏡子,你的心要像那面鏡子一樣,不染塵埃,能照出世間萬物。讓智慧光明漸漸在你生命中圓融,在觀看世間一切顯現時,都能明明白白地認清萬物善變的本質。不要被一時的顯現所迷惑,不要隨入期待永恒的陷阱。當你認假成真,在心外追求那解脫之道時,你就會重新陷入絕境為甚麼?因為,你只有安住根本智,才會明白一切如幻,隨時在過去,你才不會在乎。釋迦牟尼就是這樣,他一直在隨緣講法。如果他不隨緣,他很執著,像孔子那樣,那就會是非常難熬的四十九年。為啥?因為,他並不是始終受到恭敬和認可的,他的世界裏總有刀鋒、冷箭和利斧,但他從來不在乎。他只安然地做他的太陽,哪怕講出了浩瀚如海的《大藏經》,他也覺得自己啥都沒講,他甚麼都不執著。就像我講《金剛經》,雖然講了很多天,但也覺得沒有講,一樣的。

  佛陀說法時,如空谷大響。說法實無說,大默亦如雷,

  本來已清靜,超越言與語。有感斯有應,亦如叩大鐘。

  大叩有大響,小叩有小鳴。

  佛陀說法的時候,就像空谷裏發出很大的聲音,他的心中仍然是一片空寂,了無一物,眾生非眾生,無佛無眾生,沒有任何概念和分別心。所以他總是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安住自性地随緣說法。心裏沒有說法之相,即使他只是沉默地坐着,也有一種巨大的法音,有緣人便能聽見。為甚麼?因為本來清靜。真理本來就是無聲的。在無聲之中,便有真正的大聲。

  拈花微笑的故事就是這樣。釋迦牟尼随手拿起一朵花,嗅了一下就笑了。別人不知道是甚麼意思,只有大迦葉破顔而笑。釋迦牟尼便說,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不立文字,傳於摩柯迦葉。甚麼意思?他把那個超越語言的東西傳給大迦葉了。其實,他也傳給了在場的所有人,但有些人能進去,有些人進不去;有些人有感應,有些人沒有感應;有些人能明白,有些人不明白這都是自己的事情。悟是一件只有自己才能完成的事。你沒有辦法依頼別人。

  雖然我回答了那麼多問題,但我知道眾生其實沒有問題。所有問題,在一顆寧靜的心中都有答案,都不需要問,提問是因為心不寧靜,所以,有時我乾脆無語。我只想告訴你,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讓自己看到那個本來俱足的東西。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一旦你開始依賴,解脫和幸福就遠了。

  你要明白,解脫永遠是自己的事,跟別人、世界沒有任何關係。想要改變世界的人,永遠都生活在牢籠裏;能夠改變自己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話,我老說,但我不知道能做到的人有幾個?

  我只管備好一口智慧的大鐘,等那來敲的人。如果他真拿了問道的錘子,那麼我便將鐘送上。他敲得越猛,鐘聲越大。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大力?

  釋迦牟尼的智慧很好,但《金剛經》只能須菩提來問。為甚麼?因為須菩提是解空第一。只有須菩提能把問題提到點子上,別人不行。別人的問題屬於別人的境界,不同的問題,會問出不同的佛經。這就像高手對決,金庸小說中的獨孤九劍,你看過沒有?敵人越強他就越強,永遠比別人高。

  釋迦牟尼也是這樣。只是,空性的鐘即使沒人來敲,它也在發着大聲,只是你聽不到而已。等到有一天,你證得空性了,那麼整個宇宙都是智慧的鐘聲,也不用你去敲了。

  說法亦緣生,當體亦空無。欲見本自性,亦了不可得。

  是說說無說,有執成謗佛。眾生亦假名,假名非眾生。

  注意,說法也是緣生的。須菩提問,釋迦牟尼說,這就是條件。有了問的條件,也有了說的條件,便構成了說法。但說歸說,釋迦牟尼心裏是沒有『法』的概念的,他始終安住於空性,知道一切都了不可得,甚麼都不能執著。說法的相他也不執著,提問的須菩提他也不執著,從嘴裏溜出的字他也不執著,他甚麼都不執著。不過,就算他想執著,那一切也都執著不了,一切都沒有不變的自性,在發生的同時,就已經結束了。

  2011年,「光明大手印」書系出版後,我到北京參加香巴文化論壇,很多學者、高人、老師都跟我進行了對話,一些對話內容被

  收錄在「雪漠心學大系」之《用心》裏,你要是好奇的話,可以去看看。當時,我就像釋迦牟尼跟須菩提聊天一樣,安住在自己的智慧境界之中,随着問題流出各種答案。有人便說:雪漠老師真是大智慧。他也發現我沒有思索,一切答案都是脫口而出的。他不知道那叫流出自性,他也不知道我心裏連一個字都沒有,但他覺得我很了不起。為甚麼?因為別人不管問甚麼,我都能立刻答上來,就像敲鐘一樣,問題的棒槌敲下去的同時,大鐘就響起來了。他當然不知道這叫生起妙用。真正的智慧總是能超越思維,超越語言,它不是雞零狗碎、費盡心機地想出來的,而是從自性裏流出來的。你跟他說自性,他更是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也有自性,不知道自己如果經過很好的訓練,有一天也能像我一樣。他把智慧看成了太過神秘的東西。其實,我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啥道理?一切都是了不可得的,就連自性本身,也是了不可得的。所以,我不再執著任何東西了。我知道自己甚麼都執著不了。我在回答的時候,心裏沒有任何雞零狗碎的東西,沒有目的,沒有賣弄,沒有機心。

  對此,一位讀者有過一種說法,她說她在聽一些人的講經時總能發現一種表演的味道。她認為他們是在表演,在表演一種叫智慧的東西,其實他們不一定真有智慧。他們有的,是一種從別人那兒拿來的東西,叫知識,他們用機心偽裝了一下,就把知識當成智慧來出售了。我告訴那位讀者,這也沒甚麼不好,他們講的東西也不一定是錯的,只是他們還沒有實證那些東西,他們的心裏還有執著,還有功利,還有設計好的文字、詞語和概念等等,他們超越不了概念對心的桎梏。他們越是想要出售這些東西,他們的本有智慧越是流不出來。他們把自己的靈魂給鎖住了。

  『眾生亦假名,假名非眾生。』甚麼是假名?跟實體相對的,就是假名。沒有恒常不變的實體的,便是假名。你能找到一個叫『眾生』的實體嗎?沒有。你能告訴我眾生在甚麼地方嗎?誰是眾生?

  有沒有永恒不變的眾生?不能。因緣聚合之後,一些朦朦朧朧的影子便成了『眾生』,這是人們勉強給出的名字。人們也知道,『眾生』所代表的對象,在不斷地變化和消失着,它沒有不變的本體。這就是假名,也就是勉勉強強定下的概念。眾生只是一個概念。 (007270220525)

Tags:
    匿名评论
  • 评论
人参与,条评论